中国经济恶化背后根源：民众对政府政策没有信心

中国经济恶化背后根源：民众对政府政策没有信心
今年夏天中国发布的经济数据可以用“严峻”一词来形容。不过，这些糟糕的整体数据可能暗示了一个更为根本性的问题：中国政府未能让居民相信，在后疫情时代，他们的财务前景是有保障的。
 

今年夏天中国发布的经济数据可以用“严峻”一词来形容。不过，这些糟糕的整体数据可能暗示了一个更为根本性的问题：中国政府未能让居民相信，在后疫情时代，他们的财务前景是有保障的。
中国周二公布的7月份主要经济数据描绘了一幅经济增长几近停滞的图景。7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速放缓至2.5%，总体消费者通胀已经为负。工业增加值几乎没有增长：经季节性因素调整后环比仅增长0.1%。商业银行净新增贷款规模为2009年以来最低。中国政府的对策是下调两项关键政策利率，并宣布不再公布青年失业率数据。此前中国的青年失业率为20%左右。
在今年看似充满希望的开局之后，事态如何又变得如此糟糕，而且变化如此之快?
 

可以给出的理由很多：出口下降，外国投资枯竭，整体就业市场再度疲软等。
但或许最令人信服的解释是：居民对未来收入前景及其主要金融资产住房的安全性和价值信心大失，甚至可能永久失去信心。之所以造成这种局面，中国近期推行的政策难辞其咎，这可能是经济数据突然变得如此敏感的原因之一。
在这方面，了解一点历史会有所帮助。有关中国经济奇迹的评论通常关注国有企业改革。但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和21世纪头十年之初的中国存量房私有化可以说同样重要，此举向居民转移了大量财富，规模在历史上居前。这为居民提供了一点真正的经济保障和投资新业务的资金来源，当时正值中国民营领域的发展空间日益开阔。
从那时起，对许多家庭来说，住房兼具退休计划、保险合同和股票投资组合的功能。不断上涨的房价令年轻购房者头疼不已，也成为负债的推手，而随之而来的财富也帮助掩盖了对中年储蓄者的社会保障缺口。
因此，中国政府对开发商融资的无情打压，地产巨头中国恒大集团(China Evergrande Group, 3333.HK, 简称：中国恒大)的违约以及紧随其后的楼市长期严重低迷，对许多家庭甚至大多数家庭来说，都是一次刻骨铭心的打击。时至今日，许多家庭仍被晾在那里，等待可能永远不会建成的期房。与此同时，受之前中国严格的“动态清零”防疫政策以及政府对互联网科技和教培行业的整顿影响，作为好工作主要来源的服务业已经萎靡不振。
用美国的情况做一个粗略的类比，这就相当于，在2020年新冠疫情封控期间，美国政府还决定大幅削减未来的社会保障(Social Security)和联邦医疗保险(Medicare)福利，同时对硅谷发起监管整顿。而硅谷是仅存的良好就业增长的一个来源。
中国居民的反应是抵制住房市场，并以中国近代史上前所未有的规模偿还债务。中国个人住房按揭贷款存量在2022年第四季度和2023年第二季度都出现了全面下降，这甚至在2014年底和2015年初房地产价格下滑更剧烈时都没有发生过。根据司尔亚司数据信息有限公司(CEIC)提供的数据，今年7月份中国住宅销售面积为6,030万平方英尺，这是自2012年以来的单月销量最低水平。
与此同时，在经历了疫情后非常短暂的消费反弹之后，居民再次将重点放在预防性储蓄上。在中国央行今年第二季度的城镇储户问卷调查中，约58%的受访者表示倾向于增加储蓄存款，这一比例略低于2022年12月的62%，但较2019年中期上升了近15个百分点。只有24.5%的受访者倾向于增加消费。
 

现在，随着另一家大型开发商碧桂园控股有限公司(Country Garden Holdings Co., 2007.HK, 简称﹕碧桂园)似乎摇摇欲坠，加之中国经济又在彻底通缩的边缘徘徊，很显然，中央财政发力的时机已经到来。一项大规模的消费刺激计划可能是说服居民的一种方式，让他们相信政府再次将他们的利益放在心上，而非主要关注宏大的产业政策和地缘政治。为开发商提供更有力的支持在政治上是难以接受的，但很可能也是必要的。一种可能更容易接受的方法是，扩大在公开市场融资的“棚户区改造”项目，就像2016年救助开发商时使用的那种方法。
否则，如果中国政府不能向居民证明，它仍然有能力采取强有力的实际行动来维护他们的利益，那么中国可能会陷入一段痛苦的经济停滞期，最终可能还会引发政治动荡。